瓜瓜小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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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三十三章 瘟疫与神灵（第2页）

毒雾还在不断往外扩散，视线所及的方，似乎都笼罩着黑色的薄纱。

一位妇人正在用力咳嗽，几乎要将脏器都干呕出来。她虚弱到趴伏在上，身旁一个年幼的男孩趴在妇人的胳膊旁，用力推着她，焦急而含糊呼喊着“母亲”

这个词，间或夹杂着两声咳嗽。

那个妇人碰到了手边的布袋，里面装着的土豆“骨碌碌”

滚出，裹上黑胡椒般的泥沙外衣。

艾丝特只是听就能听出来，这个妇人的呼吸系统被疾病侵袭得太严重，不论她的心脏再怎么努力鼓动，都无法从她衰竭的肺部压榨出更多氧气，很快，这样的衰竭就会扩散到她所有的器官。

那个男孩跟艾丝特一样，不理解眼前生的一切，他只是哭喊着，试图让前一刻还牵着手夸奖自己聪明的母亲能从上爬起来，继续带他走完回家的路程，他还期待着今的晚餐菜谱，期待着父亲从码头赶回来，给自己讲水手们去海浪上高歌启航的冒险。

那颗土豆撞在一只口吐鲜血的老鼠尸体上。

他们的晚餐是什么？烤土豆？土豆泥？炖上一锅土豆和胡萝卜，然后用黑面包蘸着汤来吃吗？

还有人在等着她和他回家吗？

艾丝特不该犹豫的，她救不了所有人，她必须找到向她呼唤的兔子，而不是在这里耽误……

这样倒在雾气中的人还有多少？

这只是短短两秒间划过的念头，艾丝特脑海中的时间似乎被放慢了，事实上，她奔跑的度并没变化，是她周身的时间被拉长了，这给予了她更多一点思考的余。

所以艾丝特也做出了她的选择。

就像是在她的头间炸裂了一片烟花，满星般的光点散开，铺展到街道上，沿着渴求生命的意志与悲恸，汇入羸弱生命在苟延残喘的身躯。

一处又一处光芒亮起，织就金银色的长毯，在所有被光点拨动命运的方，浮现出淡色的圆环，化作让生机循环不散的锁链，延长这场与死神间的拉锯战。

艾丝特的头在飞快褪色，随着越来越多的光点飘舞而落，在她奔跑的方延展开“星河”

，因她的行动而摇晃的丝只剩下银白。

但是这还不够，远远不够。

雾霾所侵占的区还在不断扩散，艾丝特经过的街道只是曲折的几条，以她的力量，能援救的人不过万分之一。她感觉自己就是面对着大海的精卫，徒劳衔来石子，补一处永远没有可能填满的沟壑。

艾丝特有很多问题，很多“为什么”

，她不明白一直暗流涌动的贝克兰德为何会展到这一步，会如此粗暴无情将苦难塞到东区居民的口中，强迫他们吞咽下最不合理的死亡之果。

她不知道这背后错综复杂的势力媾和，不知道极光会与魔女教派联手谋划着一场灾难，不知道因斯·赞格威尔带着o-o8给另一个城市创作出的剧本。

洒落的光点开始不断给予她回馈，将人们濒死的绝望与痛楚塞进艾丝特的脑海，他们的呼唤、祈祷与咒骂，对这一切愤恨，和对生存的渴望，都清晰被那些光点感知，让艾丝特不断与其产生共鸣。

“混蛋！狗屁！为什么！？我不能倒在这，我还得回家，我马上就就能回家过年了，为什么……”

“胸口好像要着火了，有没有人能帮帮我……”

“妈妈，你醒醒，你不要闭上眼睛！我好怕，咳咳！”

“不管谁都好，什么神都好，求您了！救救我！好痛，全身都在痛……”

“我不想死！我不想死啊，谁来救救我！？”

“我真讨厌这气啊，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。对不起，父亲，母亲，我的信寄不出去了……”

“好难受，好可怕！为什么会生这种事情？那些该死的雾霾！”

“风来了……”

“我要死了吗？就这样结束了吗？”

艾丝特似乎变成了一座信号塔，不经筛选，将所有人的情感与诉求都收纳到自己的脑袋里，她正被迫见证着不属于她的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