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艾丝特在门口沉默而尴尬站了十几秒,直到门后爆出一阵大笑声,铃兰花街七号公寓的大门才被人从里面推开。
诺恩握着门把手,自内心的笑容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更加和煦:“进来吧,那个不着调的家伙正在接受大家的嘲笑。你现在进来刚好能看到最有的一幕。”
诺恩闪身让艾丝特走了进来,刚刚那个举止惊人戴着墨镜的男士,正被矮小的罗曼诺太太揪着耳朵怒吼,他一米八的个头在凶悍骂人的房东面前毫无作用。
另外几个人都围在旁边大笑,这让走廊里变得相当拥挤:
昨见过的“热情话痨”
里奇笑到鼻端的雀斑都在亮,他的眼镜都蒙上了淡淡的雾气;深色皮肤的拜朗女士坎德拉用手掌遮着脸,但是嘴里也在传出断断续续的嗤笑声;两位没见过的姑娘笑得几乎滚成一团,她们互相搀扶着才不至于瘫倒在,其中金浓妆的那位甚至笑出了眼泪,黑的那位靠在墙壁上,笑声跟风铃一样清脆悦耳。
注意到艾丝特走进来,里奇用力拍了拍手:“好了好了,就让加尔好好接受罗曼诺太太的‘礼仪教导’吧,按照我们说好的那样来!三!二!一——”
几个人异口同声开口,包括带上公寓门正站在艾丝特身旁的诺恩,以及正在被罗曼诺太太揪着耳朵的墨镜男子:“欢迎来到铃兰花街七号公寓!”
猛烈的、炽热的情绪冲上艾丝特的眼眶。
恍惚间,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晚上,所有值夜者们同坐一堂庆贺克莱恩成为正式队员的那夜,每个人都在邓恩的领头下举起杯子,声音里洋溢着与这些年轻人同样的欢欣与期盼。
艾丝特露出了离开廷根后最灿烂的一次笑容:“谢谢你们!”
罗曼诺太太的嘴角也勾了起来,眼中流露出温柔至极的神情,但下一刻她又回到了刚才恶狠狠的嘴脸,手上加大了力气,让戴着墨镜的男士更加痛苦求饶起来。
“看看这一的纸屑!你想干嘛?快给我去扫!全部扫干净!留下一片花瓣你今晚就滚出去睡大街!立刻马上!”
“我这就去我这就去!求求您松手吧美丽的罗曼诺女士!”
罗曼诺太太松开了墨镜男通红的耳朵:“呸!不要拿这些虚招子吹捧我老太婆!也不要祸害卢娜!她跟你不是一路人!人家是个好女孩!”
墨镜男揉着耳朵直吸冷气,不过他还是走到艾丝特面前,伸出手做了一次勉强正常的自我介绍:“加尔温·莱普勒斯,我更喜欢别人喊我加尔,你要是想喊我‘甜心’也可以,小绵羊。”
艾丝特跟他握了握手:“卢娜·杜博阿,你的风格看上去可不太像鲁恩人。”
“当然,我来自‘爱与蒸汽’的因蒂斯,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去那里度蜜月——”
坎德拉抬脚踢在加尔温的小腿上,强迫他抱着腿闪开位置,这位来自拜朗的女士用指尖拨弄着她的长羽毛耳坠,露出一个很浮夸的笑脸冲艾丝特点点头:“坎德拉·冈萨勒斯,欢迎。”
因为坎德拉解围的举动,艾丝特对她好感倍增:“谢谢!很高兴认识你。”
金的那个女孩将加尔温不客气挤到了旁边,她涂着玫红的唇膏和带亮片的眼影,但浓妆放在她脸上并不艳俗,反而让她愈朝气蓬勃:“我是爱格妮丝!爱格妮丝·托尔平,贝克兰德大学法律系的学生!你的色好漂亮,但是看容貌很奇特,你是混血吗?”
“好了爱格妮丝,你不要吓到我们的朋友,”
黑的女孩走过来,伸出手跟艾丝特握了握,她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酒窝特别甜美,“乔瑟芬·穆勒,我和爱格妮丝都是伦堡人,都在贝克兰德大学读书。如果你以后要考入贝克兰德大学,随时都能来找我们玩。”
里奇兴奋拍了拍手:“至于我你已经认识了,卢娜!在我之后一直都没有人来,真高兴能举办个小型欢迎会,我还烤了蛋糕!”
爱格妮丝冲艾丝特眨了眨眼:“你会喜欢的!别看里奇总是粗心大意的样子,他的厨艺是这里最好的,比罗曼诺太太还棒。”
罗曼诺太太咳嗽了两声,板着脸道:“你们不许太吵!省得邻居来跟我投诉!”
诺恩点点头:“放心吧,我会看着他们的。”
在几人的簇拥下,艾丝特高兴中带着点茫然走进公共区域的餐厅,她手中的纸袋被诺恩接过放在旁边的橱柜上,里奇将蛋糕从厨房端了出来——这是一个双层的蛋糕,外围装点着奶油裱花,顶上用果酱、薄荷叶、饼干碎与巧克力屑绘制出几朵向日葵的形状,散出温暖的香味。
这真是个美好的晚上。
艾丝特坐在餐桌边,一边跟其他人因为里奇的笑话开怀大笑,一边这样想着。
诺恩坐在角落里,垂下眼睛倾听着屋里的笑声,他在不知不觉间勾起了嘴角。
加尔温墨镜下的目光扫过诺恩,又望向艾丝特,专注而平静凝视着她,嘴上却在打里奇,用另一段俏皮话引来爱格妮丝和乔瑟芬的倒彩。坎德拉安静吃着蛋糕,能看出来并不习惯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,但她始终留到了最后。
罗曼诺太太端着一块蛋糕走出餐厅时,在门口逗留了几秒,她回头望向屋里这群年轻人,默默叹口气,背影佝偻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。
——
窗外几乎透不进绯月的光华,贝克兰德上空的雾霾像是层滤网,让这里的夜晚越沉静。
屋里没有开灯,艾丝特坐在漆黑卧室里的矮沙上,时之虫形态的小五正趴在她膝头,抬起半个身子望向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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